2020年环境绩效指数(Esty, 2020)的统计分析表明,中国空气质量表现不尽如人意,主要原因就是空气中含有的细颗粒物,也称PM2.5。
根据202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指数可持续发展报告(Sachs et al., 2020)的进展分析:尽管中国在近年来通过空气防治,PM 2.5年均浓度从2013年的58 µg/m 3已经下降到2020年的33 µg/m 3。但中国城市的PM 2.5年平均浓度排在全球第157位,远未达到世界卫生组织(WHO)推荐的目标值10 µg/m 3。
PM2.5会导致疾病等健康风险已经是公认的事实,但我们对空气质量的直观印象,大多还停留在工厂和汽车等排出的废气导致空气恶化。这并不利于我们更好的做出空气治理行动。
近期,发表在ScienceDirect上的期刊《中国城市PM 2.5健康风险时空变化及驱动因素分析》,研究分析了中国247个城市在2015-2017年期间空气中PM2.5的监测数据,为我们带来深入洞察。注:数据来源于中国政府于2013年开始实施的一项全国性、强制性的空气污染防治行动中积累的监测数据。
你所在城市PM2.5高吗?
研究人员对数据稍加整理和分析,一幅PM2.5中国分布图就显现在眼前。在247个城市中,PM 2.5健康风险分为三类:
-高风险城市,主要位于京津冀及周边地区(简称BTHS),其次是长三角地区(包括上海、江苏和浙江)。
-中风险城市,主要位于长江中游(包括安徽、江西、湖北和湖南)和成渝城市群(主要涉及重庆和四川)。
-低风险城市,位于华南、西北和东北地区(除哈尔滨、长春、沈阳),如丽江、三亚、珠海等。
到此,大部分人应该就可以对号入座了。尽管是2015-2017年的汇总数据,但估计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城市空气的PM2.5高,说明在这个城市居住的市民健康风险越大。根据上述数据可以看出,健康风险最高的当属长期居住在四个直辖市和中南部省会城市的人民,其次是京津冀周边地区,特别是保定、邯郸等河北省城市(不难想象,它们是工业城市)。
而健康风险相对较低的中国城市主要在南方地区(如云南丽江、海南三亚、广东珠海)、西北地区(如甘肃金昌、嘉峪关)、东北地区(但不包括哈尔滨、长春、沈阳,这几个城市的朋友们扎心了)和内蒙古。
我们的固有印象是,人口众多、经济发达的城市才会有更多的空气质量问题。因为这些城市有非常多的汽车,有追求经济发展而牺牲的环境破坏。但上述研究显示,并无法得出这样的单一绝对结论。大城市确实有更大比例的空气质量问题,但也有大城市是存在较少的空气质量问题,也有中型城市又着非常严重的空气质量问题。
影响你所在城市PM2.5的因素是什么?
当了解到自己城市PM2.5水平后,有没有一股冲动要搞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城市处于空气质量劣势或优势?没有,因为我们改变不了整个城市的状况,除了多买几个空气净化器。这更应是政府相关部门应该操心的事情。
但我们不得不担心所在城市的空气PM2.5给自己带来不可逆的健康风险。大多数人并无法任性地选择到空气质量优良的城市工作和定居。那还是了解一下究竟是什么导致了各个城市PM2.5的异同,当做谈资聊以慰藉吧!
研究人员根据各个城市因PM2.5而死亡的人数来估计各城市的PM2.5健康风险,将247个城市分为了4个类别。分析了可能导致城市PM2.5健康风险的六大因素,包括人均GDP、单位GDP能耗、城镇化率、第二产业比重、核心城区大小、高速公路里程。
具体分析过程和方法可能不是我们关心的内容。从结论来说,人均GDP、单位GDP能耗、城镇化率对PM 2.5健康风险有负向影响(即有好处),第二产业比重、核心城区大小、高速公路里程对PM 2.5健康风险有正向影响(即有坏处)。
随着人均 GDP 的增加,PM 2.5 的健康风险降低。也就是说,随着城市经济的发展,可以降低PM 2.5的健康风险。这与我们过往认为社会经济发展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的思想并不吻合。很有可能是因为当前已经处于新型的社会形态:一个城市的人均GDP与固定资产投资、引进外资、出口贸易、产业结构有很大关系,在这些经济发达的城市人们热衷于利用新颖的环保和科技能力,同时个人环保意识和空气质量要求也更高。在过去某一些年份(或许是20世纪末到21世纪前10年),中国城市经济发展确实以破坏环境为代价,但如今很多高GDP的城市已经改变了这样的产业形态,更多依靠科技、金融来创收。
单位GDP能耗指的是城市创收单位GDP而消耗的能源状况,如果一个城市创收GDP的同时,消耗更少的能量,那么它的PM2.5健康风险就更低。这是因为这些高单位GDP能耗城市,要想实现经济发展的同时最大程度的利用能量,就会依靠使用清洁可持续能源,比如电能、风能等,而不是传统的煤炭和石油。因此,如果一个城市在能源使用上投入更多的研究,走在新能源的探索道路上,它就能减少传统能源带来的高PM2.5健康风险。
城镇化率每提高 1%,PM 2.5的健康风险就会降低约 0.647%。城市化水平的提高促进交通的发展、技术的进步、能源需求的增加、经济水平的提高,其影响与人均GDP相同。这也同样违反我们过去的固有想法,难道越城市化,人们的健康风险不应该更高吗?比如过去的一篇研究《饮食不是主因,城市化可能才是最大的健康危险因素》,就说明了城市化是健康风险因素。其实并不矛盾,因为当前研究的是城镇化(也称城市化)对PM2.5健康风险的影响,而不是对整体健康的影响。整体健康还跟很多其他因素有关,并不仅仅是空气PM2.5,比如饮食、工作压力等。也就是说,当前研究表达的是:虽然城市化水平在提高,本应带来对空气质量的负面影响,但由于很多城市在城市化过程中越来越注重环保,所以PM2.5得到了有效控制(注:这只是研究人员的猜测,并非确证)。
城市中第二产业比例每增加1%,PM2.5健康风险就会增加约0.563%。这并不奇怪,第二产业有较多高污染、高耗能和建筑行业,会产生的粉尘和超细颗粒物加剧了空气PM2.5污染。
核心城区大小在所有影响因素中排名第一,城市的核心城区越大,PM2.5健康风险也就越大。因为核心城区会导致建筑活动更广泛,交通量更大,以及更多的能源消耗,这些都会加剧了空气污染 。2015-2017年,四类城市建成区面积分别增长7.2%(Ⅰ类)、7.5%(Ⅱ类)、6.1%(Ⅲ类)和 11.9%(Ⅳ类)。核心城区大小的扩大增加了原有的大气污染。
城市的高速公路越多越长, PM2.5健康风险整体上也越高。交通发展导致交通流量的快速增长是当前中国城市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交通的发展伴随着日益严重的机动车尾气污染。但并不是所有城市都遵循这样的绝对规律,有些城市高速公路多,但PM2.5健康风险并不高,可能是由于节能技术的进步和机动车排放标准的颁布。
愿每个人都能自由大口的呼吸
好消息是,大多城市在国家颁布治理政策后,空气PM2.5得到了有效控制。但也有一些城市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整体上说,中国城市的平均空气PM2.5还不理想,需要政府和我们个人不断努力。
我们控制不了GDP,控制不了产业,控制不了公路。至少可以做到少开车出行,多使用清洁能源,做好个人和居住环境PM2.5防护。愿每个人都能自由大口的呼吸。